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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人怕出名猪怕壮

京城·未明宫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李娴收到的有关于林飞星的绢布越来越大,内容越来越多……

从最开始不过巴掌大的绢布, 寥寥数语就能全部囊括, 此时的绢布已经慢慢的更像一封信的长度。

林飞星的变化,一点一滴都记录在了绢布上, 然后经由最快的途径,送到了李娴的手里。

李娴虽然久居深宫,甚至连参政议政的资格都没有, 但是这天下间的事情, 只要她想知道,就不会有什么能逃过她的眼睛。

只见这方绢布上书道:

殿下台鉴,属下已经顺利进入林宅, 林宅内一众下人背景简单, 目前已经排除包括林子途在内所有人是暗桩的可能,请殿下放心。

自属下进入林宅之后,林飞星每月休沐四日, 这四日几乎不与任何外人接触,偶尔有军营之人前来拜会, 林飞星不曾与来访者密谈。

自二十九年始, 林飞星开始四处购买书籍,李沐将军闻之, 送给林飞星手抄本,竹简等,共一百一十册, 北境诸多军士也投其所好,送给林飞星书籍共计四十二册,林飞星虽照单全收,但未与任何赠书人有私下交往。

属下已查阅过这些书籍,多是兵书,策略,古籍史书亦有,还有三本杂文秘史。

林飞星休沐四日每次回到宅内,必沐浴,而后便进入书房,手不释卷,不唤不出。

二十九年三月初八,阳关城媒婆何姑登门为城南农户刘家之女保媒拉聘,以妾许之,被林飞星断然拒绝。

后,各家媒婆又到林宅数次,门房晋重遵林飞星之言,将其打发。

三月二十二日,属下为林飞星浣洗脏衣,少顷,星慌忙而至,从脏衣怀中摸出一方玉佩,后如释重负,安然离去。

属下多次试图探查此方玉佩,发现林飞星似乎将这块玉佩一直贴身收藏,林飞星之警觉,异于常人,属下终无功而返,办事不利,在此遥拜叩首告罪……

李娴看着绢报上的内容,不知不觉的勾了勾嘴角,深邃的眸子里透出淡淡的笑意,她伸手拿过一方锦盒打开,将绢布放在其中,然后拿起了第二份绢布,上书道:

主人垂鉴,元鼎二十九年,二月初一,沐,通报三军,授星为先锋郎将。

后星常携《戍边纵论》至大帐,俯身侧耳以请。

沐,每至此时无不倾囊相授。

星字甚丑,难辨。

沐赠星文房四宝,耐心嘱之。

星甚慧,虚心而知礼,举一而反三,已绝非昔日白丁。

沐星二人,实为上下,形同父子,此消息已不胫而走,望主人早做打算。

……

李娴安静的看完手中的绢布,依旧将它叠好放在了锦盒中,此时的锦盒里已经放了不少绢布。

李娴拿过几张干净的绢布,捏着毛笔一口气写了三张,然后将这三方绢布叠好,派人送了出去……

李娴从书房中出来,信步游走,竟然走到了未明宫的后花园,在游廊下,李娴远远的看到林千里正在甩着尾巴悠然的吃草。

恍惚间,李娴想起当日的场景,彼时,这驴子也是这般悠然的吃草,林飞星尚未离宫,他摸着驴的脖颈,笑道:“就叫它林千里吧。”

如今一晃,几个月已经过去,这几个月来,有关于林飞星的绢报每隔十五日便会统一送来一次,李娴每次看到绢报,心中都会有一种意外和欣喜的感觉。

她当初是看中了林飞星,想着暗暗培养他有朝一日让他替代自己舅舅李沐的位置统领北境几十万大军,成为太子李珠手中的一把利剑,可是李娴最开始在心中给林飞星预留的时间是十年……

一则自己的父皇身体康泰,珠儿年纪又小,再则,李娴很清楚自己舅舅在北境的威望,就算林飞星想要代替他成为新一代的元帅,至少也需要十年时间的积累方有可能。

可是每一次,当新一封绢报呈上来的时候,李娴都觉得意外又惊喜,虽然没有亲眼见证,但是李娴从各个暗桩的绢报中看到了林飞星非常明显的进步和成长。

慢慢的,林飞星用他自己的实力引起了李娴的注意,为了全方位“了解”他,李娴将余闲直接安插到了林宅中。

甚至就连林飞星和李沐在沙盘上的推演,李娴都想办法弄到了一份……

她要知道林飞星真实的程度,她要知道这把她为太子李珠准备的宝剑究竟可以有多锋利。

惊喜,无一例外的惊喜。

林飞星的推演虽然还有些许不足,但是在李娴看来,能在瞬息之间就想到这样的对策,对于一个十七岁,并且之前没有受过任何军事教导的人来说,已经非常难得。

……

离国边关·北境

元鼎二十九年,四月二十日,正值林挽月休沐。

是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林挽月从书房开着的窗户看向天空,一片湛蓝,云卷云舒。

林挽月放下了手中的竹简,不知不觉间大半天居然已经过去,她伸了伸胳膊,决定出去走走。

林挽月推开书房的门走了出去,站在书房门口等待吩咐的虎子立刻殷勤的上前,来到林挽月的身边,弯腰垂肩的说道:“老爷,您读好啦?”

“嗯,我看今日天气不错,想出去走走。”

“那老爷,我陪您去!”

“嗯。”林挽月点了点头,带着虎子溜溜哒哒的出了林宅。

走在阳关城的城内,街上还算热闹,这得益于李沐及其几十万北境大军多年来的努力,这阳关城虽然毗邻匈奴的城镇,但是匈奴却已经多年不曾进到这里一步,百姓们的生活还算安逸。

“角子!糖角子!热腾腾的糖角子,一株两个!两株五个!”

听到吆喝声,林挽月驻足,想起弟弟飞星最爱吃甜食,于是从钱袋里掏出四株币递给虎子:“你去买十个糖角子,回去给宅里人都尝尝。”

“是,老爷!”

虎子年纪也不大,穷苦人家出身沦为奴籍,小时候从来没吃过这样的零嘴儿,一听林飞星是买给全宅人的,高兴的裂开了嘴,攥着林飞星给的四株钱飞也似地朝着糖角子的摊上跑。

不一会儿,虎子一溜烟的跑回来了,手上拎着用大叶子包好的糖角子,咧嘴笑着,说道:“老爷,买好了!”

“嗯。”林挽月点了点头,继续朝前走,虎子跟在后面。

走到一处成衣铺,林挽月想起自己除了军营里发的,似乎没有常服单衣,于是便拐了个弯走进了成衣铺。

成衣铺分为两部分,卖成衣也卖布匹,也会收购布匹,林挽月走进成衣铺,正好和两个卖完布匹的妇人走了个顶头碰。

两妇人忙给林挽月让路,林挽月点头谢了,走进了成衣铺。

却不想两个妇人从成衣铺里走出来之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停在了门口,两个人互相扯着袖子,偷偷把另外一只手缩在袖子里,朝着林挽月的背影指指点点。

“你不是问吗,就是他!”

“这么年轻呐?”

“可不是,要不是年轻又拜了将,那些人也不会找了那么多媒婆也要把自家姑娘往他的宅子里送啊!”

“啧啧啧,年轻有为,长得也踏实稳重的,我听桂妈说:这人也是和善的性子,对下人很好呢!怎地就得了这么一个病啊,真是可惜。”

“可不是吗,这病不好看医,讳疾忌医的大有人在呢。”

虎子拎着糖角子跟在后面,林挽月进了成衣铺的时候,虎子正好在门口,看到两个妇人对自家老爷指指点点的,虎子就佯装拐弯,将两妇人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当下怒火中烧来到两妇人面前,怒道:“你们二人,这青天白日的!嚼什么舌头!”

两妇人抬头一看,是一家丁打扮的年轻后生,便拿眼睛横了虎子一眼,呛到:“哟,管天管地,管好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谁家的奴才,还管我们两个老婆子扯话头啊?”

虎子听罢怒目而视:“小爷我就是林宅的大家丁!怎地?是管得管不得?”

两个婆子一听,自己议论的话被人家奴才给听到了,纷纷心虚的禁声,食邑千户的先锋郎将对于她们两个来说就是天一样的存在了,当然不敢惹。

于是双双以袖掩面,一个朝东,一个朝西,倒腾着小碎步离开了原地。

虎子气的不行,自家主子莫名其妙的被两个妇道人家讲究,自是气不过的。

奈何二人已经分开走了,也无法再理论,况且这事闹大了,对自家老爷颜面无益,只好作罢。

林挽月在成衣铺里也听到了虎子的声音,循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两个妇人掩面而走的一幕,脸一沉,她最讨厌仗势欺人的。

“虎子!”

听到林飞星的声音,虎子一转头,三步两步跑到林飞星面前道:“老爷,您挑好啦?小的进去拿?”

林挽月沉着脸说:“尚未,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两个妇人怎么掩面而走了?”

虎子一听这事惊动了自家老爷,脸色也有些难看,看着林飞星,眼神闪躲。

“还不快说?!”

“老爷!”

虎子为难的跺了跺脚,但见林飞星态度坚决,只好服软,先是朝着四周看了看,才小心翼翼的踮着脚尖,凑到林飞星的耳边,轻声道:“老爷,也不知道是哪个婆子瞎嚼舌根,她们在传您……您不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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